本帖最后由 明歌2013 于 2014-5-14 23:06 编辑
前天,自然博物馆的叮叮猫洪老师清晨的一个电话,把我匆忙拽上了观察猛禽---蜂鹰迁徙的缙云山之旅。 这几天,正是猛禽蜂鹰大规模迁徙的高峰,蜂鹰阳春3月从印尼等东南亚地区起飞,经老挝进云南,目前主力团队已抵达重庆。然后迁徙的鹰群经华北、东北,再转道飞往日本。北碚缙云山处于蜂鹰过境迁徙的重要路线中,也是迁徙候鸟在重庆的重要观测点之一。5月11号,观鸟会的爱好者们已经在山上观察记录到3500只猛禽,盘旋在缙云山麓间。
山顶蹲守期间,叮叮猫洪老师向我这个白丁科普了许多猛禽迁徙的知识,之中谈到日本鸟类学家樋口広芳,以及他的“蜂鹰计划”,这激起了我的兴趣。回来之后,特央求采编部的同事小马,帮我找来了樋口広芳写的《鸟类的迁徙之旅---候鸟的卫星追踪》一书。
当天,由于天气不佳,没有观察到蜂鹰,但回家后翻阅《鸟类的迁徙之旅——候鸟的卫星追踪》一书,读到这样一则感人的真实故事,不胜唏嘘,转述如下: 朝鲜著名鸟类学家元洪九先生有5个孩子。他最小的儿子元炳旿1930年出生,从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早早便开始观察鸟类和采集制作标本。那时候,朝鲜还处在日本统治的殖民时期。 然而,朝鲜战争爆发。这个不幸的国度在摆脱殖民统治后又陷入了南北分裂,无数家庭骨肉离散了。元洪九夫妇和一个孩子3人留在朝鲜,而小儿子元炳旿和另外两个哥哥3人则被分隔在了南方,原本和睦温馨的一家人从此天各一方,音讯杳无。 岁月,在时光的轮盘中流逝。元炳旿在南方读书,上大学,后来又到日本取得了博士学位。由于从小跟随父亲养成的爱好,他逐渐成长为一位鸟类学研究者,成为韩国名牌私立大学——庆熙大学的一名生物学教授。 1964年5月,日本山阶鸟类研究所收到了一封经由莫斯科辗转交来的朝鲜信件,信件来自朝鲜科学院生物学研究所。信件中说,他们的一位研究人员在平壤的牡丹峰公园里发现了一只戴着日本脚环的北椋鸟,希望日本同行告知这只鸟是在什么地方放飞的。
北椋鸟又称燕八哥,主要繁殖在我国东北地区、俄国西伯利亚东部、以及朝鲜半岛一带,然后迁徙飞到我国南方和东南亚地区越冬。 日本鸟类学家们通过脚环上的信息,很快便找到了答案,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来那只北椋鸟是1963年在韩国首尔被元炳旿捕捉并戴上的脚环,而从朝鲜寄信询问此事的人,正是朝鲜科学院生物学研究所的所长,元炳旿的父亲元洪九先生。 南北各一方,生死两茫茫的父子,由于这一只迁徙之鸟的脚环,又重新连在一起。虽然他们暂时还无法相见,但那只脚环所传递的信息,胜过千言万语。父亲得知了他时常想念的儿子已经继承了他对鸟的研究;儿子也知道了他日夜思念的父亲仍然健在人世上。 故事催人泪下,难过中又夹杂着欣喜。冥冥之中,善良的人们仿佛总会得到上帝的眷顾,骨肉分离的亲人,在漫长的等待之后,会再次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樋口広芳写的《鸟类的迁徙之旅---候鸟的卫星追踪》一书中的这则故事,是转述自1984年日本出版的另一本书《阿里郎的青鸟》,作者是远藤公男,此书现已绝版) 补记:据张孚允《中国候鸟环志的研究》,1983-1990年间,中国共环志62755只鸟,却仅仅回收了国内环志鸟162只,即只有0.26%的回收率,由此可想而知,一只鸟被儿子环志,再被父亲回收的概率会有多小。我们宁愿相信,也许这只北椋鸟,真是父子的相思而化为的“青鸟”吧。
遗憾的是,元洪九、元炳旿父子二人并没有等来相见的那一天,在“青鸟”传信后的第5年,元洪九先生带着对儿子的无尽思念去世。直到又32年后的2002年,元炳旿才得以最终踏上了朝鲜故乡的土地,来到他父母的墓前拜祭。 至今,一条武装对峙,高度敏感的军事分界线仍横亘在韩国与朝鲜之间,韩朝之间的武装冲突也时而不断,普通百姓还有旅游者要想跨过那条界限几乎没有可能。可那些鸟儿们,就可以轻松地自由飞越那条线,对它们来说,神马“三八线”根本就不存在!韩朝两边的离散亲人至今仍然低吟着望乡的小调,哀叹着“阿里郎的青鸟”那首古老的歌谣
2014年5月14日,草于北碚学府小区蜗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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